父亲骆志祥去世后，骆玉凯为实现其父生前未完成的遗愿，自己多方联系出版其生前经多年科学研究撰写的一本40余万字的书稿，两年后终于如愿以偿。然而，骆玉凯也因此事被告上了法庭，而原告竟是要求分得父亲出版著作稿费的其弟弟妹妹们。“联系出版时你们在哪里？对于父亲的遗愿置之不理，现在你们却突然出来讨钱！”骆玉凯对此非常生气。

　　骆玉凯认为，他们父亲的遗产早就已经分割完毕，书稿是父亲一生心血的结晶，可是在父亲去世后，二妹骆玉琼和三弟骆玉宾却把父亲的书稿视如废纸，不闻不问。这完全是靠他一个人经过两年的多方奔走联系，父亲的著作才得以问世的。如今书稿出版了，弟弟妹妹见钱眼开，转而又来插手要稿费，骆玉凯的心里十分不满，因而拒绝了弟弟妹妹的要求，不同意将稿费分给他们。

　　骆玉琼和骆玉宾经过一番商量讨论后，最终一纸诉状将大哥骆玉凯告上了法庭。法院经过调查核实后，认定上述事实属实。经法院调解，大哥骆玉凯和弟弟妹妹达成了调解协议：骆玉凯分得稿酬的一半；二妹骆玉琼、小弟骆玉宾共同分得稿酬的另一半。（文中对事件时间和当事人姓名作了技术处理）            

　　案件点评：

　　贾昆明律师认为，本案主要涉及的是著作权的继承问题，特别是著作权中人身权利的继承。著作权的继承是在作者去世后，继承人根据作者遗嘱或者法定继承顺序对作者著作权的继承。《继承法》第三条规定：“遗产是公民死亡时遗留的个人合法财产，包括：（一）公民的收入；（二）公民的房屋、储蓄和生活用品；（三）公民的林木、牲畜和家禽；（四）公民的文物、图书资料；（五）法律允许公民所有的生产资料；（六）公民的著作权、专利权中的财产权利；（七）公民的其他合法财产。”

　　根据上述法律规定，著作权中的人身权利不得继承，如：发表权、署名权、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因为与著作权人的人身不可分离，所以不能被继承。发表权是指决定作品是否公之于众的权利，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在何范围内发表的权利。因此，发表权是著作权中的一个重要权利，虽然发表权只能行使一次，却是实现其它财产权的前提。如果这个权利不能继承，那么骆志祥的书稿也就永无出头之日了，这也决不是骆志祥生前的愿望。因此，著作权中的人身权利不得继承，是著作权继承的一个基本原则，对于死者生前未曾发表的作品，继承人是否有代行发表权，以及能否对遗作享有著作权？关于这个问题，《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十七条作个例外规定：“作者生前未发表的作品，如果作者未明确表示不发表，作者死亡后50年内，其发表权可由继承人或者受遗赠人行使；没有继承人又无人受遗赠的，由作品原件的所有人行使。”本案中的发表权是骆志祥之长子骆玉凯以继承人的身份通过出版社代为行使的。

　　可作为遗产继承的必须是著作权中的财产权利，也就是能带来经济利益的权利。著作权中的财产权利包括：复制权、发行权、出租权、展览权、表演权、放映权、广播权、信息网络传播权、制片权和演绎权，演绎权又包括改编权、翻译权、注释权、整理权、汇编权。复制权即以印刷、复印、拓印、录音、录像、翻录、翻拍等方式将作品制作一份或者多份的权利，本案中的所争议的直接标的就是骆玉凯以继承人的身份行使发表权后并通过出售复制权给出版社，出版社向骆玉凯支付稿费而得以实现财产权益的。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继承人只能继承作者死亡后剩余的著作权有效期内的财产权利。根据我国《著作权法》的规定，本案中骆玉凯、骆玉琼、骆玉宾三兄妹所继承著作权的年限不是他们父亲骆志祥的书稿出版之日起计算，而是从他们父亲去世之日起第50年的12月31止。在作者死亡后至著作权有效期届满这段时间里，继承人可以享有原作者的著作权。著作权的继承与一般的财产继承不同，一般的财产在继承时都已经是取得的财产，而著作权的继承则是对其中的财产权利的潜在利用，即只有在他人使用作品时才能取得实际的经济效益。

　　根据以上分析，骆氏三兄妹的父亲骆志祥生前没有发表的书稿，在其死亡后50年内，其发表权可以由书稿的继承人或者受遗赠人行使。因此，骆玉凯作为继承人可以发表父亲的著作。而由书稿发表所得来的经济利益，即稿费应该作为被继承人的遗产进行分割。

　　本案中，死者骆志祥遗留下来的书稿也是遗产，而稿酬则是这遗稿价值的实现，自然也属于遗产的范围。我国《继承法》第十五条中有这样的规定：“继承人应当本着互谅互让、和睦团结的精神，协商处理继承问题。遗产分割的时间、办法和份额，由继承人协商确定。协商不成的，可以由人民调解委员会调解或者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在本案中，骆玉凯对遗稿的出版确实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在分割遗产时也可以不均等，骆玉凯可以多分。所以法院依法进行调解所达成的调解协议是完全正确的。             

　　在作者死亡后剩余的著作权有效期内，公民的著作权中的财产权利包括发行权、整理权、汇编权等，可以作为遗产继承。而对于作者生前未发表的作品，如果作者生前没有明确表示不发表该作品，那么在作者死亡后50年内，发表权由作者的继承人或者受遗赠人行使；作者没有继承人和受遗赠人的，由作品原件的合法所有人行使。


作者：贾昆明律师  北京新元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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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喻利琴